新  大  陆  诗  双  月 刊
2000年12月第61期

远方

　失落的迷惘

　今年九、十月间，我第三次回国探亲。这几年来，故乡的变化巨大，
每一次回去，都有不少发现和感受。

我的迷惘
失落在
一错愕的几十年前
中山路知情
晋江土堤知情
甚至　宿燕寺
弥陀岩也都知情
如今　我回来了
悄悄地
不敢惊动初秋的浮云
不敢骚扰
任何人的清梦
独自寻寻觅觅往往返返
连新栽的那几棵
剌桐树
都明了我的心意
可没有一个脚印
一掠发影
一串笑声
甚至一棵树
一株草
一阵风
肯为我作证
那怕□是说上
只言片语出道话

　之一，中山路

这是唯一的
一条
时间隧道
我徘徊
侨光戏院还在那儿
钟楼还在那儿
可那家裁缝店呢
我曾订做过婚纱
□是没付订金
裁缝早已不见了
倒是满街的首饰铺
珠光宝气
让人无法正视
（却不得不正视）
我不能忘怀

　之二，剌桐树

来得正是时候
你以宋元的风采
以入世的翠绿
烘托四处的红火
虽然来不及为我作证
你却用根须的细腻
感受并理解了
我失落的迷惘
你及时来了
我的涟漪归于消失
不为时间
不为距离
也不是勘破
其实永远勘不破的尘世
古城的新生
不需要迷惘
合时宜的
是以你的灵气
你的热诚
去拥抱
去融汇
你心仪你相许的
勃勃生机

　之三，弥陀岩

别人也罢
你最应当记得
一只细嫩的手
很早就抚摸过你的额头
见腆地告诉过你
昨夜的梦
而南台寺的那首诗
则是我少年的狂悖
虽已剥落
却早已收入你的辞典
如今你无一言教我
是周遭的变迁
是你最终的老迈
是我的疏懒疑顽
一如往常无可药救
使你失望
自己也失望



　之四，桥和水

当然还有你们
桥和水
一个以为沉默是金
一个终日言不及义
（其他的几座大桥也罢
初来乍到）
老顺济桥哟
老晋江水
你们就不能说说
一位母亲的贫病
说说她无从追讨的早逝
说说一个少年的曾经
说说古城维特的故事
桥无语
水也一时无语
前前后后的新生和辉煌
淹没一切
一切无谓
一切过时的伤感
我无语
2000年九──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