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大 陆 诗 双 月 刊 2000年12月第61期 秀陶 记本铭的丧礼 ──2000年10月8日 当我们抵达时看来一切都已舒齐都已就绪。我们当然不知这都是谁的 主意,谁的安排,或者谁的阴谋!然而就这个架势看来,生米是已经 煮成熟饭了,一切都不可后悔了,不可逆转了,一切已不可撤走了, 不可以再回去几年或者几个月几天都不可以了。总之当我们一抵达时 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也有过一瞬间我弄不清楚这到底是谁的丧礼。我去灵后看你,看躺着 的那人一点也不像是你。你从未曾把头戴进那样的帽子里去过,也从 不打那样的领带在脖子上,至于那样毕挺的上装更是……还有面色, 是的还有那紫紫灰灰的,那是煮熟后搁置过久的芋头 灵前十几个人站在那里一边敲敲打打,一边鬼叫鬼叫地也不知是诵经 还是念咒,而后他们就围着你绕行起来。我看到你的妻在啜泣(他们 仅称她一人为未亡人,这一整厅的人都亡了么?) ,我看到你的独生女儿也眼红红的(他们称呼她是唯一的遗族,这一 整厅的人都是你不遗下的 ,都是你要带走的?)今天凡同你有关的语言文字都出了问题,念诗 的念不成声,我站起来想说几句话,结果也被自己的语言载到不知去 了那里,只有蜡烛仍燃着,香仍在冒烟 才不久以前,我们常把长长的夏午虚掷在图书馆对面那间牙买加女人 开的小咖啡店的半楼上。我们咒骂一切令我们深受其害的主义,一切 死硬帮帮的意识型态,以及各式各样的宗教(把他们集中摆出来就比 商展还热闹),同傀儡戏出台样好玩的各种仪式,我们冷峻地在这一 切中去找寻他们的荒谬,去找寻他们附生的诗趣。我们全然未理解到 我们自己的无聊,全然无知于只要我们内中能□动起一丝爱意,这一 切还是可以容忍,还是可以原谅甚至还是有其必要的。就像我今天抱 手凝坐着,就像你今天瞑然的静躺着,细细地咀嚼这一场特为你而排 演的自有人类以来便一日不曾缺失的丧礼 然后我起身绕着你缓行一圈,我一边踱着一边默数着我的步子。我存 想着这一圈完了,如果落在双数上,我可以任由你就像那样躺着不动; 要是落在单数上的话,你将乖乖地替我站起来,咱们还有话要说…… 呵!这时候我是多么的渴望这世界是真的有神又有鬼呵 Nov. 2000, 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