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大 陆 诗 双 月 刊 2000年8月第59期 超现实主义的安得列.泊列东 Andre Breton 秀陶  常听到“人以文传”或“文以人传”的议论,泊氏的诗作,极少有 教人百读不厌,兴致深浓者 。人们阅读或研究他的作品,大多数只是在他的作品中去找寻超现实 主义的印证;该一文学运动的发展情形;实际展现在作品上的状态等 等。总之,作为历史性文献来翻阅的多,作为欣赏阅读的少。就一个 诗人而言,这恐怕是最不乐意的结果吧。  泊氏一八九六年出生于法国西北部之洛曼弟,幼年事迹少为人知。 早年习医,接触到弗洛依德学说。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应召入伍,在医 院精神科服役,开始使用精神分析法,即所谓自由联想的方式,不想 竟成为日后自己写作之主要方法。  一九一五年前后结识梵乐希、阿保里奈尔等人 ,为泊氏自医转入文学之始。一九一九年与苏波(Philippe Soupault)及阿哈共(Louis Aragon)合办《 文学杂志》(Litterature),同年与苏波合著《磁场 》(Les Champs Magnetiques),该书为全世界第一本所谓“自动写作”之成品。而后 在巴黎从事达达主义,与在瑞士发起此一运动的查拉(Tristan Tzara)遥相呼应。一九二一年号召成立一指挥及保护现代精神之团体, 其建设性的创意,加速了达达的死亡。一九二四年泊氏发表了超现实 主义宣言(Manifestto du Surrealisme),为超现实主义之揭橥。宣言中泊氏详细地阐明了自动 写作的技巧。为了寻求哲学上的依归,数年之间泊氏领导一批超现实 作家,成立了超现实研究所(Bureau de Recherches Surrealistes)。  泊氏除了受弗洛依德学说影响而外,同时也受了另一对廿世纪影响 深大的马克斯学说的吸引。因而一度同法国共产党往来,从事实际之 社会改革,直至一九三五年同共党决裂为止。  第二次世界大战发生,泊氏因一部选集《黑色的幽默》(Antholog ie de L'humor Noir)被法国伪“维宜”政府(Vichy)查禁,乃由马赛港出亡纽约,战 争期间在美为“美国之音”工作。居美时期仍甚活跃,从事组织美国 之超现实派,出版杂志等。  一九四六年泊氏回法,遭到查拉等人之冷遇,讥其不起而抗战而逃 亡,且超现实之生命已终结 ,为共产主义取代。战后巴黎时期泊氏未再结党 ,与沙特之存在主义等人也保持距离不相往来,唯于编辑出版,及各 项抗议示威运动仍甚活跃。  超现实主义经泊氏所作之字典式定义为:“纯粹的心灵自动状态, 以之表现──口头的,文字书写的,或其他方式的──思想之实际的 运转。 全由思想主动,不受理性,美学或道德等左右。 ”对于仅只关心文学艺术者而言,这已足够,然而实际上世纪初超现 实主义者之活动,大部份与人类心灵活动,社会之前途等哲学问题攸 关。基于其文艺理论,其文艺之创作几已成为一自然现象,且亦为该 主义极力追求之最高境界。凡阅读超现实主义作品而欲“懂”点什么, 找寻点什么 ,如我们所崇尚的“志”之类的玩意,定必大失所望。   白 鹭 L'Aigrette  只要今夜太阳照耀  只要歌剧院里的两个乳房都光滑而照眼  那末他们对奇妙的“爱”字便有了贡献  要是磨损的木走道一直铺向山顶  要是貂鼠投下辩解的一瞥  对那佩红缎带的僧侣  自牢房骑马回来计数着所有密闭的马车  要是我所耽心的河水豪华的回声  会将我的躯体投掷在巴黎的草地  为什么珠宝店内不下雨下冰雹呢  那样春日对我也不致太可怕  如果我是天上一株树的根  或者空气中甘蔗的善意  如果我们让女子们拿背脊骨当梯子踩  那末美而沉默的你啊你看到什么呢  在凯旋门的旋转木马之下  要是欢乐以女子不断的徘徊来带领你  法律公会内除了阴暗处行人紫罗兰的眼而外不再满是皱纹  要是赛纳河一臂伸入这全部的早晨我给什么都可以  而那是任怎样也抓不到的  我也不想自闭于厅内高而可人的室中  每夜在那里收听处罚性的电话  当我离去我向一绺发结也就是炸弹的引线纵火  那引线便在巴黎的下面烧出一条地道来  要是我的火车能开进那地道就好了   不稳的房子   Une Maison Peu Solid      警卫    是尽职的牺牲者  长久以来本地居民对烈士街某房屋的建筑方法一直便认为殊不合理。 屋顶尚未完工,漆匠及室内设计者便进去装饰了。新的鹰架日日增加 用以固定摇摇欲坠的门面,路人戚戚不安,乃至警卫员要费尽唇舌去 解释保证。呜呼,他真是命中注定要以生命去偿付他的乐观,昨日十 二点半当工人出去吃午饭时,工程终于垮了,将他埋在一片残砖断堵 中。  一小孩在悲剧的现场晕倒不久后醒来,七岁的望仔很快便被送回他 父母处。惊吓过度却未受伤 。回家后便立即找他曾踩了上街的滑板车。该小孩只记得曾逃离一手 执木棍大喊“小心”的男子 ,其他的事便不记得,仅能凭常理测知了。按救他的人,邻居都认得, 名威廉.阿保里奈尔,据云年约六十余岁,曾得劳工奖章,甚受同事 们尊敬。  真象何时方能大白?该工程之设计及承造人皆在逃,至今下落不明, 群情甚为不安。    译者注:此诗之人名自是虚构,望仔原像L'Espoir希望之意。阿保 里奈尔去世时尚不足四十岁,我们无法确知为何要在此处出现。   灰烬的吸墨纸      Le Buvard De Cendre  给 Robert Desnos  群鸟将觉得厌烦  如果我忘记什么  在海上摇铃下课吧  忧郁的琉璃苣我们该叫作什么呢  我们开始在试卷上求答案  求出一只女人的手容得下多少泪水  1. 尽可能的少  2. 一只中号的手  当我揉皱这星光报纸  当不灭的肉体彻底地占领了顶峰  我则隐居于浮克昌斯的小屋内  红心王的密令   向日葵 Tournesol 给 Reverdy  在夏日完成了旅行的女子经过中央市场*时  她踮起脚行走  失望正在天上扫集它巨大而可爱的百合花  而手提包内装着我的梦如烧瓶盛着盐  只有上帝的乾妈才去嗅的  麻痹□出如雾  在吸烟狗咖啡屋*  赞成的反对的都刚进去  谁也看不见那个年青女子除了歪眼而外  我是在同硝石的大使夫人  还是同黑色背景上的白色曲线叫作思想的交往呢  纯洁的舞会*正兴高彩烈  栗树枝头的灯笼着火燃烧  无影的女子在变化桥*上跪下  心居街*的调子已不似往昔  良夜之约终已履行  旅游的鸽群迫不及待的亲吻  都落在陌生女子的乳上  突出于完美意义的轻纱之下的  巴黎的心脏处一农庄正欣欣向荣  而它的众窗望向银河  但却无人居住于其中除却时而的不速之客  多是以比鬼还忠实而闻名的  有些如那女子看来像游泳样  也带来点恋爱的本质  她便将他们埋入深心  我是一点感觉力也没有的小卒  蟋蟀仍在成灰的发中鸣唱  有一夜在唉甸玛色*的铜像附近  给了我理解的一眼  泊列东,他说:通过吧  *所有这些地方都在当时巴黎Les Halles市场附近,步行可达。   老是第一次   Toujour Pour la Premiere Fois  老是第一次  几乎认不出你  夜间某时刻你回到同我的窗成一角度的屋子  一全然想像的屋子  就在那儿一秒秒地  在完整的黑暗中  我期待那迷人的裂缝再现  那表面的也是我内心的  唯一的裂缝  我愈接近你  实际上  那陌生的房门前的钥匙便唱得更多  那儿你独自在我面前出现  首先你全然与光亮结合  那廉幕难以捉摸的角度  便是我在格哈斯附近的路上黎明时瞪视的一畦茉莉  斜斜的一行女子们正在采撷  她们的后方是光秃的技条垂下的黑翼  前面则是T形方块耀眼的光芒  廉幕清晰地升起  所有的花纷然回来  唯你支撑过长的时辰直到入睡  你彷佛能够保持不变  除非我永不同你相会  你装作不知我正注视你  奇怪的是我不再有把握说你知道  你的懒散给我的眼带来泪水  成群的解释围绕你的每一个姿势  那是蜜露的猎取  廊前有摇椅树丛中有垂条搔拂你  在洛列得的罗得丹街店铺的橱窗中有  两支可爱的腿交叉在长统袜中  在一株大而白的车轴草中脱力而出  常春藤中绿的梯子滚出  有  当我在绝望中溶解而靠向  你出现或缺席的悬崖时  我的关于爱你的  秘密之发现  老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