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大  陆  诗  双  月 刊
2000年6月第58期

脆弱的诗					　　●蓝亭

　我本来很不想写什么关于诗的文字，读就读，骂就骂，人民群众的
眼睛是雪亮的。但是近来看到到处乌烟瘴气，想想谈一谈自己的心绪，
也许可以至少让自己舒服一点。
　记得我发问，诗现状的喜忧，很多朋友都很乐观。看来是诗泛滥、
诗人遍地开放的季节到了，我们至少应该高兴。可是我看到的越多，
心情越是沉重；他们真是为诗而诗吗？有几个真正思考过诗创作的陷
阱和误区？诗以后往何处去？语言真的到了绝境吗？

误区之一：
　像恐龙的灭绝一样，诗人空前的膨胀，诗空前的雷同。结果是什么
呢？没有人在读诗了，就像我们合上古典诗集也能背诵得出──风花
雪月，举酒问天，感古伤怀，等等；现代诗目前可以说
，离灭绝自己的时候也不远了，打开任何的文字，不是叙述张家的私
事，脱的到处都是；就是引一两句哲人的酷语，学习写的不明不白，
若隐若现，故作深沉；不是弹性，就是张力；不是死亡
，就是存在。

误区之二：
　搬出一位诗大师，不是吹捧，就是模仿，一个调子唱了十年，也不
管明天大家会推谁，跟着一块吹捧和模仿就有口饭吃。流行推世界诗
人，就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了；流行翻译，也就不管自己外文水平是
否相当，就算提高自己也不妨。

误区之三：
　写起诗来，像是写小说，像是微型的小说，或者是小说的草稿
，就算是东施效颦，也还是好意
；但是把诗等同于情节，变成没有皮肉的小说，没有美感的诗，四不
像的怪胎，很是遗憾。

误区之四：
　打起朋克(Punk)的派子，一副老子谁也不服的样子，开始搀和一点
下流的性感动机，和上两句粗话，（心想，你就没种像我这样敢撒野，
暴露，和堕落），何况这个社会也是堕落成这样，何必怪我这样的变
态。

误区之五：
　吹嘘自己前卫，照搬一点形式艺术的构思，把文字的句形变化一下，
来点新潮，实际毫无内容，形同骷髅。

误区之六：
　也是最恶劣的一点，一为稳固地位（诗写不出什么新意），二为出
点小名气，来搞一个流派，弄一个社团，或一个诗刊，摇旗呐喊，把
诗本身的创作抛弃在名挣利夺之外。可笑的是，像艺术史上，每一个
所谓的流派都是在成立的一刻，就注定昙花一现的消失。
　是否诗本身就没有可以，和应该关注的弱点了呢？
　反思以上误区的人，不会不意识到，诗是脆弱的。诗是美的，但是
这美是以文字为介质的。但是文字的弱点太多了。
　其一，由于歌的失传，诗实际只是诗。没有人唱诗，这样文字是没
有声响的，它在看见之后没有音符的标点，这样在强大的音乐面前，
诗是个哑巴；离开韵律之后，诗也成了聋子。诗也没有色彩，是一个
色盲。诗也没有三维的表象，是一个平面。
　其二，诗的逻辑思维和跳跃悟性的冲突。现代科学和技术的发展把
逻辑和理论不是强加，而且是刻入了人类的基因，说话不合逻辑就是
一个疯子，变态；但是统计心理学能统计出一切吗？上帝不存在了，
神秘是否还是必要？
　其三，诗是一种美的形式。诗是一种精神的物化存在，也是由于文
字，可以在人类的精神史料中永生；但是诗人是短暂的，诗人是不美
的，诗人是想借诗永恒的，这种合理的诗人和自己诗的矛盾，会导致
为诗人自己的名利
，牺牲了诗的美的价值。就像诗人一出名，他的所有诗都成了经典，
这是个很大的错误，也误人子弟。诗是独立存在的，不论诗人如何出
名，他也要讲出不美的话，那不是诗，而是证明 他是一个人，像我
们每一个人一样，没有别的。
　诗是脆弱的，如果你真心爱她
，请你也小心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