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大 陆 诗 双 月 刊 2000年4月第57期 秀陶  室 友 两个人住在一起,从前叫同居,新一点的名词称作室友。异性的有, 同性的也有,恋的不恋的都有。我也有个室友,同性,几十年了,我 们不恋,不但不恋而且近来几乎连友也谈不上了 年轻的那些时候,我同我的室友相处得好极了。我的触角伸入你的骨 头,你的呼吸走进我的毛孔。一个起意,另一个一定附和;一个为非 作歹,另一个一定是从犯或者帮凶。同出同入,形影不离,彷佛逻罗 连体人一样 也不知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从性相近而习相远了 。现在经常是一个徜徉于青山绿水之间,一个却终日守着他的几本破 书同几张沙沙声的旧唱片;一个仍乐于周旋于长长的头发以及笑靥的 有无之间,一个却张大著奇苛的眼,嫌什么眼睛太眯牙齿太刨;一个 想要写几行,一个却拿起威士忌大口大口地灌 ;一个要睡,一个却踱来踱去…… 房子的情况也不大妙,虽是一直在加建,(已经超过二百廿几磅了) 还是不大够住。从起居的习惯到吃东西的选择两人都渐渐地南辕北辙 起来。一个尽想吃点咸的,一个说“你想死么?”一个就想听点那些 晚期浪漫主义彷佛老朋友一样的甜美旋律,一个却专找那些近代的散 文式的连旋律也没有的玩意听。我们并不像那些欠缺教养的人那样, 大吵大闹或者斯打起来,我们不,我们只是憋在肚子里生闷气。我们 双方都理解,虽然室友了这么多年,但从未立什么契约来约束我们。 我们俩都是自由的,随时可以搬离另一个。没有任何顾虑 最近我正寻寻觅觅地,一边寻找一个理想的居处, 一边幻想那种搬离他之后的自由,那种松弛、解脱 的感觉我想是什么也比不上的…… March, 2000 Rial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