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大  陆  诗  双  月 刊
1999年6月第52期

李云枫

　树

一棵，一棵，那么多的一群站在一起
就是一座新的城市
──没有人的地方竟如此繁华
一棵与一棵，这么多的一群
枝条在轻声说着根所包藏的秘密
都在这里站着
最高的就把太阳藏在了背后
影子长长的、长长的穿越了没有路的地方
一直到傍晚
这时，夜便从根下面慢慢的爬上来
这时年老的将会睡去
那些年幼的，便会伸着头去看月亮
──那惨白而病弱的圆
以及，那里面所拥有的，那棵有着阴影的
树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廿一日北京

　表　层 

敲门，有人从没有房屋的地方来
（不在早晨、中午、夜晚）
声音从院子一直走入屋中
再走入屋中，到床下、鞋盒、保温瓶里
从一个角落到另一个角落，一次次振动
衣服在床上躺着，落满了厚厚的阳光
敲门的时候，院子里一片寂静
来的人没有带钥匙
门闭着眼睛沉睡
（木头平滑无比
木纹静静的陷下去，一直到背面
那儿没有光
虫子可以走来走去）
敲门的人在门前
在木头的外面
声音从院子走入屋中，再走入屋中
回声撞在墙上，弹过去
在巨大的镜子前面，默默的
看映出的另一个房间与灰法
然后回来　　说
家里没有人
一九九九年一月廿三日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