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大 陆 诗 双 月 刊 1999年6月第52期  艾山,福建永春人,原名林振述(Dr. Paul J. Lin)。1938年,西 南联合大学首届外语系毕业。1948年赴美留学,1955年获哥伦比亚大 学哲学博士学位。1966年起在路州红杖南方大学(Southern University)任哲学系教授兼系主任。他是50年代胡适先生曾称誉为 “中国新文学运动海外第三中心”的纽约《白马社》发起人之一,文 学作品有《心戆子》(短篇小说)、《苦旱》(中篇小说),诗集《暗草 集》、《埋沙集》、《明波集》,旅游随笔《美国大烟山纪行》及 《英译老子道德经王弼注》等。1996年病逝,享年83岁。作为纪念这 位1950年以来中国文学的“第四个文坛”(诗人□弦语)中之前辈, 本期特选了他的诗作〈创世记〉及一篇〈学习写诗小记〉,以供追思。                      ──编者  创世记 /艾山 闪落玻璃管中,温室的培养:细胞、细胞 已是几回几度了,虔诚、心跳,肯定又不决 疑惧杂质的到来,叹息杂质的到来 驰驰、骤骤,无动而不变,无时而不移 为甚么?为甚么?把时间封锁在抽屉里 朦胧在梦中,是梦中安息在工作◆上 一种升华的转移,一种新的剌激素 属于蛋白质的,呈现了:多美丽,多久违 拥抱它,要纯的,提纯它,钻进细胞,放在  细胞里 辗转叠股,促进细胞,运行分裂:立即流化为  平面、为线、为点…… 啊!初尝的禁果!是甜?是酸? 由毫末定至细的端倪?由天地穷至大的疆域? 让自然披上新装:雪花来时,一片白白茫茫 雾浓,是暗色厚重戎装。 秋天的变化,最耐人寻味 细长得水和天共一色,没有底的 大地上,火呀,火呀,到处树叶子染得 红色斑烂,红中透紫。凡适应存在的, 都赋予崭新的意义。不消灭的,都给以形体。 百花仙女在镜花缘里,走出镜花缘 海角,天涯,处处笙簧嘹亮,香气氤氲 自然是色、香、味,混合的化身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 五味令人口爽?──以不听听无声之声 目遇之而成色,以味养人! 有人头触不周山,女娲炼就 五色石子,补了天缺。 地何以东南倾? 是完整中些微破绽 导引新世纪、新生代的导引──   学习写诗小记 /艾山  我从小在乡下长大。在中国的乡下,早晨太阳还未露面,处处便听 到鸟叫声了。鱼跃于渊,声音也不小。家靠近竹林边,当三、四月间, 爬一小山路,贴耳地面,听远近新笋出山土的声音,和自己有韵律的 心跳同起、同落,自是一乐事。中国乡下,无处没有诗情画意。稍后, 读私塾,认字做对子,字义未必个个知晓,对子个个贴切,成串的字, 朗诵起来,有板有眼,也足闻其声,付出了感情的。记得转入中学, 念洋学堂的时候,国文老师曾对写不好作文的一位同学,调侃他,叫 他学胡适之写白话文,做白话诗。这个故事,在纽约《白马文艺社》 一次聚会上,当胡老师的面,我复述了,主要说明,字一个个填进去, 分行写来,因空间的限制,时间的紧缩,不失为思想方法、技术表现, 一个优良的训练。大约胡老师□听到我谈话前半段,后半段没有听进 去。我说完话刚坐下来,邻座的社友,便悄悄问我,注意到胡老师的 面色了没有?难看极了。我闯祸了。后来,轮到胡老师批评我的诗, 说是“不好”,因为“看不懂,念不出。”(见唐德刚着《胡适杂忆》 )诗为心声。我为诗而闯祸,罪有应得。其实诗真该平白如话?以懂 不懂为好、坏的唯一标准吗?最近有机会晤到以写短篇小说鸣世,兼 精诗、书、画,曾任芝加哥大学医学研究中心主任兼教授,现任爱荷 华大学教授,兼任该大学医学院神经系神经化学及生物研究室主任, 成为国际脑神经权威的林启祥博士。闲谈中,他对诗的看法,引用了 齐白石的话:“画得太像是媚世,画得不像是欺世。”林博士又说: “诗画同源,应该是在像与不像之间。”林博士是专家,我们该尊重 专家的意见。这对前些时海峡两岸热烈讨论“朦胧诗”问题,舍弃政 治立场,也可以透点消息罢?  我的〈创世记〉习作,也是得到林博士科学研究成果的启示,渗进 些庄子〈秋水篇〉的命意,“踯躅而屈伸”,涂鸦下来,希望建筑一 道科学研究与科技服务人群可通的桥梁,若果曲解了原意,一切文责, 由我来负。  我由衷地热爱“不学诗,无以言”这样久而常新的古老的诗之王国 ──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