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大  陆  诗  双  月 刊
1999年2月第50期

孙悦
　　女，浙江人，毕业于上海师大中文系，现任上海《萌芽》杂志社
编辑，系中国作协会员。已出诗集《夏天的玫瑰》、《菊与剑》，散
文集《女性与爱》等。

　云还是谁

扎柳条环饰的童年
一去不返的金色岁月
在泛黄的底片上一点点淡去

云在空中走
云走过去了
云走到另一个
美妙的地方去了

在同样有山有水有人烟的地方
云或者隐在柳树后面
或者走进一座亲切的小院
那个柳枝编成的环饰
依然挂在灶屋的竹篮边
声音就从那个篮子里传来
“我来了。我来了”

黑暗里睁大眼睛的是谁
黑暗里注视天空的是谁
黑暗里坐在一块陌生的
石头上的是谁呵
我轻轻地问

　树

凝神思索的树
淡化出一片千古的林木
以天空为背景
以流水作音乐
我在悬崖下燃烧的荆棘旁
停住
无法抵达
我的红色的眼泪
滴在深秋憔悴的脸上

收割的季节已经过去
旷野上露出
秋日宁静的额头
大雁划过天空的翅膀
带来的是谁的消息
我无法肯定
我的红色的眼泪
滴在深秋憔悴的脸上

　阵　痛

我没有经过产前的阵痛
我的孩子是被锋利的手术刀
从我腹中圆润地取出
因此我无法体会产房里
那些声嘶力竭的号叫
那些如同末日到来般的
白天黑夜

但是
我却能体会你此刻的痛楚
你蓝眼睛黄头发的少女
面包和燃料　还有信仰
瞬息即逝
你站在大街上向路人兜售着
皮货和微笑　迷人的微笑

我站在冬天的街头看你
看季节带走了大水
河滩上裸露出冬日
　　宁静的额头
那些龟裂的纹片
嵌着城市的垃圾和呼吸
多么萧瑟的黄昏
我躲在黄昏的灰色里
　　裹紧大衣
那些喧闹而喜庆的婚礼正在进行
美丽的祝辞铺天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