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大  陆  诗  双  月 刊
1998年12月第49期
黑龙江诗人作品辑

张曙光

    诗　歌

是否有一天，这天空，街道和街道两旁
夜色中闪亮的槭树和白杨，这些旧建筑
（厄运的幸存者，仍然留存着不复存在的
时代的完美或并不完美的风尚）将离开我
或我离开这一切。而在另一些凝视的眼睛里
它能否仍然美丽？彷佛时间纠正了
所有的错误，而此刻我们谈论著的
古老的技艺（抚慰着我们疲惫的心灵）
是否会受到嘲讽，像那座传说中闹鬼的房子
只是引起少许的好奇，或一些惶恐？

    布罗斯基

寄生虫，劳改犯，放逐者──
镣铐，监狱，西伯利亚的冰雪
改变国籍，诺贝尔奖，从一个学院的讲台
到另一个学院，心脏病，死亡
彼得堡到斯德哥尔摩交叠着
寒冷和泥泞，而直线是死亡选择的唯一方式
穿越死亡而抵达死亡，震惊于生命的
短暂和脆弱，约瑟夫，诗歌没能挽救你，奥顿
和曼杰斯塔姆也是一样。它只是教会我们
面对死亡？双重的思念，在异乡的祖国──
“儿子，五分钟前你做着什么？”“洗碟子。”
“很好，太好了，洗碟子。”总算放弃了
这一切：洗碟子，写诗，为良心说话。置身于
湛蓝的虚无，恶梦和死亡再也无能为力

　致──

十年过去了，为来临的新时代欢呼
而怀旧却成为不可宽恕的罪愆
如今我们的身体发胖，挤压着噪音
却仍旧痴迷于一个个虚幻的影像
似乎岁月并没有使愚钝的头脑清醒
而只是带来更多的悔恨和忧伤
不合时宜的人，无可救药的落伍者
我们赤裸着双脚行走在冰冷的月亮上
但有谁理会这些微不足道的存在
当人们把目光投向遥远的地平线
那里巨大的可口可乐罐子取代了
棕榈树，构成时代最为时髦的风景
它只是成为一种象徵，让每一个人
亢奋，并最终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十年过去了，十年或更久远的时间
我们的生命变得黯淡。当第一次
见到你，你的目光像秋日的天空
明澈而忧郁。房间里堆满着杂物
我的心紧缩着，彷佛射进一缕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