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大  陆  诗  双  月 刊
1998年12月第49期

雪阳

　此时此刻 

此时此刻
一些人已经睡眠一些人刚刚清醒       
一些人说幸好有梦
一些人说幸好是梦

此时此刻
有很多孩子正在练习笑声
很多老人笑着回想起童年的梦
此时此刻的这些孩子
将是另一个此时此刻的老人

此时此刻
一些人赶回家门
而事情已经发生
一些人带着说不清的预感出门远行

此时此刻
一些小街静悄悄地
情人们成对地穿过陌生的人群
此时此刻
很多人正在排队
领取出生证结婚证或死亡通知书
以及吃的穿的和用于化装的商品        
        
此时此刻
一些地方正雨雪纷纷
一些地方风向东南
一些地方正是秋天
一些地方季节不明

此时此刻
一些仇人已达成和解
某些友谊却无法继续进行        
一批谣言的种子正好过期
一个新生的阴谋芳香诱人

此时此刻
一些注定要发生的事情正在发生
比如一些病人的病情恶化
一些孩子在出生之前被判处死刑
一些畜生作为商品出境
卫生合格价格公平        

此时此刻
海水还是海水
灰尘还是灰尘
快乐的人找不出快乐的理由
苦闷的人有太多苦闷的原因
  
此时此刻
一条路还是通向很多路
路处处是终点又处处是起点
行人向迎面而来的人表示友好
因为目标不同

此时此刻
接近零点
三月的一个没有礼拜的礼拜日
此时此刻我回忆、呼吸
在我的故乡是早晨八点钟

此时此刻
不知有多少人在冒险作爱
有多少孩子在血光中临盆

此时此刻
猎人向天空作习惯性瞄准
一颗不发光的星球围绕一颗发光的星球
旋转像往常一样从容
       
此时此刻
每一条路都有人回头
只有时间是单向的
是一条无底的死胡同 

此时此刻
也许有一个人因此熄了灯
坐在临窗的藤椅上        
因为他的悲痛无法完成
九八年寄自英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