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大 陆 诗 双 月 刊 1998年10月第48期 秀陶  关于笑   笑不是与生俱来的,人出世只会哭,笑是后来的事。虽然同是由于几 丝肌肉以及一层油皮的拉扯,只因拉扯的方向不同,乃有了哭笑之分。 然而皮如何张紧,肉怎样拉扯,声音以及水份如何协调分配等等,研 究起来千头万绪。好在这是知难行易的事,除了演员而外,谁都不必 对镜练习 且不说笑的本身异常的复杂,单是它的类别繁多,罗列一下就能叫人 笑不出来。比如说就它的尺码可分作大笑微笑;就温度之不同可分作 热笑冷笑;就含水量又有乾笑湿笑之不同,就味道而分又有酸、甜、 苦等等……此外,就颜色、能量、浓淡、深浅等等细别起来便更多了。 比如说能量大的可以笑垮一城一国;程度深的可以笑得刻骨铭心;浅 的则如鸟影样一闪即逝…… 一切有情自然都会笑。花草会笑自是不必说了,就连天也会用云来笑, 水会笑出波纹,风能笑得裙裾飘摇,狗的笑神经长在尾巴上…… 一般说来,笑出现的频率与年龄成反比;笑感人的程度与其所含的情 感成正比。坏人笑得多时,人们说那是乱世;妈妈不大笑时,儿女们 一定是远游去了 笑是通行证,是不必经过翻译的万国语言,是强力胶,是润滑油,是 自画布脱走的国画,是不讲究时值的歌,是摇一下走一秒的腕表,是 穿孔的避孕套,是一边吃花生米一边听狗吠,它吠一声你嚼一粒那样 的夜 笑的精魂最好别摄取,否则会终生纠缠你,在你最软弱的时辰作祟你。 延平北路那栋大货仓样的屋内,那笑是惨白而无奈的,新英格兰那湖 边的笑,湄公河岸边的……还有南加州海滩,夕阳斜照,那笑靥是啤 酒色的,这些到死都不会消亡吧 笑最经受不起刻意的安排,你如果要像陈列一张餐台,布置一堂家□ 那样地摆布一番的话,笑便马上死成一张脸谱,僵化成乾枯的再也不 飞扬的标本 当时间一爬上笑的背脊,速度便会大增,不消几声轻笑,一生便那样 过去了…… July 1998, Rial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