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大  陆  诗  双  月 刊
1998年4月第45期

王性初

　梦之诗					    
　寻梦者

掐指头半载已过
夜的河床每每枯竭
梦是河底之鱼
溜掉的溜掉
死去的死去

至今无梦
无梦之夜是黑色的白天

于是
夜夜祈梦无梦
无梦之夜非夜

又想起那时节
夜的河床每每泛滥
常有美梦与噩梦溢出
伴随着呓语笑语
在河底歇斯底里

反觉有趣
有梦之夜是白天的黑色

可知否
夜夜藏在梦里
梦梦匿于夜中

　触摸一个旧梦

墙壁还原成冥想的鱼鳔
心血沸腾到冰点
混沌中瞥见你的分裂
梦依稀长出枝丫

瞳孔的背后是憔悴的额头
明亮的溪水发颤

死去的肢体是打谷场的呐喊
活着的影子是手腕上的旗语
欢愉地抚摸那风的微笑
拥挤的岁月依然那么年轻

你追诉我流星的殒逝
你知道我黑色的降落
你理解我橙色的格言
往日一起栽种的笑声
今夜已在梦中重新收获

曾任其荒芜
任其闪烁
任其晶凝含糊的呼吸

隔着千里的缄默
摘一枝抽芽的思念
一下子喷出
失去回归线的吼叫

醒来
你仍站在早被淹没的梦中

　信封里的梦

三月的梦呓
装在航空的信封里
等待谴责
等待一次言语的屠杀
    这有什么可怕的

森林的涛声来自胸中
目光已错过了忏悔
孤独的和音
宁静而冰冷地咆哮    
　　这有什么可怕的

童年的小河已经改道
流泻的凄美不再
岸的堤坝筑成身后的长影
心的锚链绞得紧紧
　　这有什么可怕的

不认春风
不认秋月
不认夏日
不认冬雪
    所有不可怕的都如此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