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大  陆  诗  双  月 刊
1997年4月第39期

远方

　病中吟（之一）

	一、发病

依稀记得
当年的合约
是一枚定时炸弹
在二次大战
刚结□时埋下的
可如今爆炸了
提早了整整十年
在十分不讲信义的时节
在万万意想不到的部位
炸得我遍体鳞伤
奄奄一息
我躺在病榻上
没有后悔
也不怨尤什么
只想着定时器到底怎么了
想着若有机会
该如何修订一下
当初的合约

	二、诊断

就是最短的梦
也够啃一串冰糖葫芦
甚至编一个不太复杂的故事
可我似乎连这个机会
都没有被应允
一眨眼就发现
自己已被挤迫到了悬崖绝壁
后有追兵不舍
下临万丈深渊
我呼救
（这是本能）
大声呼救
一声接一声地呼救
倒是空谷
立即传来殷勤的回应
回应激愤
回应绝望
回应无可奈何
一声比一声悠长
一声比一声空漠
我嘎然而止
我　我──
猛然车转身来

	三、治疗

我天生不是斗士
也不是赌徒
现在却要去搏命
去赌命
下的注实在太凶太猛
我无法不怯场
只是别无选择
就连做梦
我都要赢抢着赢拚着命去赢
但万一
万万一
万万万一
万万万万一
输了呢
……
也罢
来世再为诗人
我会有机会变变自己的诗风
把生活玩得轻松些
把人生搅得模糊些
诗写得朦胧些
		一九九七寄自圣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