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大 陆 诗 双 月 刊 1996年12月第37期 张耳  女 人  ──川端康成《千羽鹤》读后 1 一方图案难以走入刻意营造的现实。 瓶插牡丹与淡色麝香石竹指望被宽恕, 寻求的并不是某种完美,恒久或不恒久。 词带着霉味返潮,上下把玩放置膝头的故事。 不能够承受爱,室外长疯的花园 已无法理解剪裁的残酷。手绢误入天堂。 从来也不仅是种爱好:茶巾,木炭,云纹笔洗 纸没有阻力,任羽翅在笔记本上写意, 弱者的引诱让我过早微笑。 2 如果只是两性较力的把戏, 为什么非要格守单一模式?歧意千行, 只凭雄性驱动就能保持艺术对称? 双轨沿同一重心连续。不堪依法沉重, 真实铺出表面簇新的宽街。一笔删除记忆, 便可领会春风擦摩加油站,收款卡,信号灯。 孕兔被无辜碾压,使推理过程显得可疑, 虽然理论的遗传并不缺乏其他反证。 让车轮追赶车轮吧,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3 花园的真贞令人疑惑。太多浓稠的比喻: 牵牛花,杜鹃花,郁金香,风信子,野草莓…… 有谁写下这些名字,还能遵循旅行指南? 花落在纸上,散入拒绝吸收的空间。 位置充满暧昧,花非花,墨非墨, 随着假设的改变,不断更换血肉和字迹。 不可能天真无邪。一朵朵像荷莲竞放的 乌鸦也是花园里的鸟,却不按你的欲望依人。 纸上园景公开渲染,竖成无耻的花体广告。 4 必须把图案看成图案,才能想像雪鹤的群舞。 或许我们应该更挑剔一些, 求偶的固定格局在词的深处抖动。 政治上一贯正确和无阻力挺入同属谎言。 墨汁自水笔滴下,不涉及没有岸的漂泊。 天真的白纸黑字永远无法逼真自己。 不一定非下海才能看见水。清茶淡墨也是水。 看水时,眼睛会全面崩溃。 故事只有一个:茶碗玉碎完成茶壶罪孽的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