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大  陆  诗  双  月 刊
1996年4月第33期

叶辉
	随想及状态

  随  想

全部生活，可以用几行字来
概括。比如写破旧的厂房之上
我业余的想像

一个片断、真实的讽喻
如死者留下的最后的话
穿过低垂的树叶

一年中的几次，写一首诗的愿望
把我推到窗前
感到自己不是芸芸众生

我听到脑子中，水泵的声音
吸进，吐出，快速的
水流变成银色

中午，宁静湖面上消失的
泳者，把我驱向简单的疯狂

原先为了爱，现在为了
生命，痛苦和诸多的思索
以及笔替代的一切

书籍越显得亲切
就越不可信，它的利斧一次次砍空
在墙上留下幻影，在那里

找不到一匹木马
每个人都必须独自进入特洛亚

而人凶恶的历史变成
污水沟挺立的倒三角
在黑色的草丛中

  对接状态

只有秋季才有充足的
水份，人如一条缓流的河
从你的这边
可以推测到陷入暗中的
另一部份。拐弯处永恒的飘泊物
淡淡的绒毛从内部照亮

拔开纷繁而轻盈的倒影
涉水而过，细小的足迹
穿越沼泽地带，不再回来
风在更深处，粗略
又缺乏耐心
在人体相同的树林中

那里不再有羽毛丰满的
小鸟。肺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变成了来自对岸的喘息

从这里。从任何地方下沉
测量腐烂的深度
脑海中的梦幻。多于漩涡
多于缠住手指的水草

在一块未经之地停下
相对于天空，我熟知两个世界
飘流在蒲草编织的床上

  状  态

被几种生活牵制，或更多的
挤压、摊开

一只手试图让我复原
一次次徒劳，它摸到我的
脸和耳朵说：人

失去了言语、神态，尝遍百草
却无法根治我的癫狂

汗水从身体中溢出
停在胁下，如一排排冷凝的水珠
将对称的弧线
印在坐过的地板上

紫色蒸汽洞穿脑袋
在上面，观察者将我们变成
水边一株绿色的东西

将房间中的人看成
晶体中的一朵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