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大  陆  诗  双  月 刊
1996年4月第33期

安妮(赛斯同诗选

  夫  妻

关于婚姻的
    痛苦……
我们不是爱人。
我们甚至互不相识。
我们看上去很配，
但无话可谈。
我们像两只鸽子……
走错路来到郊外的
一对儿，
抛弃了波士顿，在那里，
他们的小脑袋曾撞在无窗的墙上，
厌倦了北角的水果摊、
路易丝堡广场上的紫晶窗、
公共场地上的长椅
和熙熙攘攘的
交通。

现在有人人都可以享受的绿色的雨，
像喂药水一样平常。
现在他们在一起
像两个陌生人在一座有两个蹲位的公厕，
一块吃，一块蹲。
他们有牙齿和膝盖，
但他们沉默无语。
一个士兵被迫和另一个士兵呆在一起，
因为他们分担同样的污秽，
同样的打击。

他们是流亡者，
被同样的汗水和酒鬼的梦玷污。
因为他们只能紧抓不放，
它们的红爪子曲卷着，像套在
同一只胳臂上的手镯。
就连他们的歌声也飘忽不定。
它不是一种语言；
它是一种呼吸。
他们是两个气喘病患者，
空气通过一根有绒毛的细管
呜呜咽咽地呼进呼出。
像他们一样
我们既不交谈也不清嗓子。
啊，亲爱的，
我们一起在窗玻璃旁喘息，
醉倒在酒鬼的梦乡。
像他们一样
我们只能紧抓不放。

可是只要他们能飞越这段距离，
就会剌穿我们的心。
【彭予译】
  有星光的夜晚

    “这并不妨碍我强烈要宗教（我能说这个词
  吗），而后，我在夜晚出去昼星星”
        ──梵高给他兄弟的信

那城镇不存在，只剩下那个地方
那里有一株黑发的树，向上漂
好像一个淹死的女人，朝向燥热的天空。
城镇静悄悄。夜晚有十一颗星，在沸腾
啊星光，星光照耀的夜晚！我正是要
像这样死去。

它在运动，它们是活的
甚至月亮在它的橙黄的铁枷里膨胀
像上帝，想从它的眼睛里推开孩子们
那古老不可见的蛇吞下了星星们
啊星光，星光照耀的夜晚，我正是要
像这样死去

进入那急忙的夜的野兽中
让那条巨龙给吞掉
从我的生命中分裂出去，
没有旗帜，
没有肚子，
没有呼喊。
【郑敏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