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大  陆  诗  双  月 刊
1996年4月第33期

吕叶
　　　　关于生活(之一)

白菜  萝卜
我勒紧裤腰带  在红旗下
认真地举起手臂  我必须回答
老师的任何一个问题  比如吃
进去的是草  为什么挤出来的是奶

将手电光指向天空
在穿越黑夜时  我得不到必需的反光

许多事情过去了便不再提它
聪明的人出门时总看看天色
而更多的人直在这里  长成一种野草
年复一年填饱某些人的肚子

我手捧鲜花却不知该献给谁
所有的人都在向我伸手
如今  所有的人都手捧鲜花向我
两手空空

票子  房子  位子
长大后才知道生活不相信眼泪
我把自己带回人群并接受洗礼
偶尔的一次流泪是儿子问我
吃进去的是草  挤出来的为什么是奶

	关于生活(之二)

结果走进午夜的城市
留下童年蜷缩在故乡的严冬

随便掀开一块瓦
都会找到母亲为我暗藏的温暖吗

我忘了许诺给儿子的一块巧克力
而在街头漫游
许多东西都被忘记
这煤车从身边开走  家里的暖气
是否打开  门窗是否关好

霓虹灯也灭了  一只空酒瓶甩碎了
整个城市的夜只剩下碎玻璃以及
坟一般的黑  我必须回家了

随便敲开一扇家门  我的手被门缝夹住
并塞给我一张人民币
然后  一只手臂温柔地挽住我的胳膊
我的眼角闪着泪光  远处
儿子的哭声成为唯一真实的
语言